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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5/8 17: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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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北老区幸福家园

洪泽湖,是我国的四大淡水湖之一,它位于江苏省西部的淮河下游。

我们的祖籍就在洪泽湖东岸的一个叫“孙家庄”的小村,隶属江苏省淮安市洪泽县高良涧镇。

父亲和姑姑是龙凤胎,祖母生下他们后因产后受风寒去世了。

因家境贫寒,祖父和大伯、二伯给有钱的人家当长工。姑姑出生不久,祖父就和附近的一户卯姓人家订了“娃娃亲”,姑姑成为卯家的童养媳。

父亲从小就早出晚归,给村里一大户人家放牛。每天早上,父亲怀揣着从私塾那里借来的书,后背插着把割牛草的镰刀,牵着东家的两头大水牛,到洪泽湖大堤下放牛。

父亲一边放牛一边读书,中午就吃大伯母特地为他烙的饼子,一直到太阳落山,才背上一篓牛草牵着牛回来。

父亲经常和我们谈起他当年做放牛娃时吃过的饼子,这里有他儿时的记忆。这种饼子是用玉米粉和少量糙面做的,面粉没有发酵过,难吃但抗饿,因是贴在锅边上烙熟的,当地人叫“锅贴”,父亲称它为“死面饼子”,在当时算是好东西了。

当年渔民们在宽阔的洪泽湖上捕鱼,回岸吃饭费时误工,就在船尾支上一口锅,锅边贴上一圈饼子,再舀上一瓢湖水倒入锅中,放入几条刚捞的小杂鱼。锅底“湖水煮湖鱼”,锅边烙饼,几把柴草就将就一顿饭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们兄妹随父亲一起回老家,老人家四处找这种“死面饼子”,才知道已经被智慧的洪泽人改进,开发成当地的名吃——活鱼锅贴了。

父亲尝过后说:“现在的锅贴已没有过去那种香味了……”

美丽的洪泽湖一次偶然的因素,父亲参加了革命队伍。

那是在父亲14岁那年。一个冬日的中午,暖烘烘的太阳毫无吝啬地照洒在大地上。

父亲躺在洪泽湖大堤上读书,东家的两头大水牛不知怎么打斗起来了,四角相抵,牛蹄乱蹬,一下子踩着旁边的镰刀柄,锋利的刀刃翘起,割破了一条牛腿,血一下子喷涌出来。

父亲一看,闯下大祸了!吓得不敢回家,一个人往外跑。

第二天,父亲在洪泽县城外的岔河边遇到一队当兵的。饥肠辘辘的他就跟在队伍后面,走了十几里地。

一个挎着盒子炮的人对父亲说:“想填饱肚子就跟我们走!”

父亲当时根本不知道这支部队是国民*的还是共产*的,心想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一跺脚,跟上队伍走了。

后来父亲才知道,这是一支活动在苏北里下河地区的地方部队——淮河支队。就这样他背起“马拐子”(家父原话,即小马枪)参加了革命部队,当了首长的警卫员。那个挎盒子炮的人叫李顺康(江苏扬州人),是个营长,后来成了父亲的入*介绍人。

每当父亲回忆起这段经历,总是两眼湿润。因为,一直到解放后他才知道,当年祖父为了赔东家的牛,把唯一的草屋抵给了东家,祖父带着一家人四处漂泊,生活十分艰难。

全国解放后,父亲随部队来到了盐城。

这时,父亲的部队改编为江苏省*区独立二师,即现在的武警江苏省总队前身。当时叫公安部队。

根据上级命令,父亲带一个便衣小队驻扎在位于市区儒学街的盐城行署公安处,参与肃特、镇反和维护地方治安等工作。

在那里,父亲遇到了我们的母亲。

我们的外祖母姓王,外祖父姓殷。嫁到殷家时,外祖母就按封建规矩,改名殷王氏。

外祖母自幼缠脚,恪守妇道,心地善良,是位苦命的人。

殷姓早年在盐城是个大姓氏,支脉旺,人口多。原来大多聚居在老盐城北街的双龙庙附近,祖上曾建了一座大大的殷家祠堂。

日本*子进城的时候,把北街成片的房子烧毁了,兴旺的殷氏家族从此衰落,四散逃离。外祖父就带着外祖母借居在西乡秦南仓商侍庄(现在的秦南镇)的一个亲戚家,躲避战火。

据老人们讲,当时的西乡是片湖荡区,河岔多。日本*子都是坐着小汽艇下乡扫荡。

外祖父原来是位塾师,生性胆小怕事,敦厚老实。因他断文识字,当地人就哄、压这个老实的外乡人当保长,如他不答应就撵他走。寄人篱下的外祖父,思量再三不能干,但一时又无处可去,就口头答应。然后,外祖父就白天揣个饭团藏到芦苇荡里,晚上再偷偷摸摸地回家,躲避着,准备捱到秋收卖了粮食,到上海投靠开电机车(外祖母原话,可能是当年上海滩的有轨电车)的娘舅。

谁料想,十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外祖父摸黑回家,战战兢兢地过一座独木桥时,不慎落到河汊里,不会游泳的外祖父就这样过早地离世。可怜的外祖母年纪轻轻就守寡,腹中怀着还未出世的姨母,和年纪尚小的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艰难。

人生中有些事情可能是命里注定。后来,在那个“祖国山河一片红”的年代,外祖父口头允诺当保长这件事,直接影响到父亲的仕途和大哥孙德俊入*。

解放后,外祖母挪着一双小脚,拖着母亲和姨母辗转到县城。母女三人寄住在父亲部队营房前的一个门堂里,靠替别人洗衣度日。

母亲说:“每天挨家上门,收来要洗的衣裳,塞进大木桶里,一件件洗干净、晒干了,再一件件叠好,一家家送上门,换回第二天的饭钱。要是碰上阴雨天,一家人就要饿肚子,有时成月数闻不到荤腥味……”

时任公安大队长的周玉珍伯伯是位善心人,看不得外祖母一家的艰辛,就做媒撮合。于是,我们的父母就走到了一起,外祖母一家从此有了依靠。

父亲当年的照片后来父亲就地转业到盐城,在县公安局工作,医院工作。

再后来,我们兄妹五人相继出生了,依次每人相差两岁。

盐城,位于苏北平原里下河地区的东侧,东濒*海,南、西、北分别与南通、泰州、扬州、淮安、连云港五市接壤。距离父亲的家乡洪泽县不到二百公里。

历史上这里是大片的盐田,先人们煮海造盐,因盐而兴,因盐得名。一直到今天,这里许多地名都带“灶”字,那就是盐城远古的痕迹。

这里的人们崇教重文,民风淳朴、敦厚。

皖南事变后,新四*在这里重建*部,刘少奇、陈毅等许多老一辈革命家曾经在这里工作、生活过,当年“铁*”的精神在这片土地上扎下了根。因此,也有人称这一带为“盐阜革命老区”。

父辈的经历影响着殷涛,红色的故事激励着殷涛。他就是在这种家庭和社会氛围的熏陶中,在“铁*”精神的滋养中,度过了他的童年和少年,逐渐产生了浓浓的*人情结,在心里播下了从*报国的种子,萌动着为国建功立业的梦想。

解放初期的盐城还是一个小县城。县城的中心叫盐城人民公社,就是后来的盐城镇和亭湖区的前身。

在老县城中心的北侧,过去有一条东西向呈“S”型的街道,很窄。老人们称之S街,即现在的县前街和亮月街部分。盐城的老县衙就在这条S街上。

年的12月27日(农历11月初七)凌晨2点,殷涛出生在老县衙对面,蒋家茶炉东边的一间平房里。

听母亲讲,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屋檐的冰挂有尺把长。

殷涛,原名孙德纯,家中兄妹五人,殷涛排行老二。因外祖父去世早,母亲没有兄弟,开明的父亲按照盐城习俗,在殷涛高中毕业时,将殷涛和排行四子的我随母姓殷,为殷家续后嗣。

殷涛参*档案里登记的出生时间为年11月份,但据我们兄妹再三回忆,殷涛真实的出生时间应为年的12月27日,属鸡。是当年大哥孙德俊参*时年龄不够,父亲就把大哥的年龄加了一岁,下面的四兄妹也跟着“长”了一岁。

我们的父亲从小没有上过学堂,唯一的学历是年参加当时的苏北*区扬州步兵学校培训学习,全凭自学写得一手好字,学了不少文化,还会一点俄语,家中的一只木制的文件橱里摆满了父亲的书籍。

殷涛自幼传承了父亲好学的秉性,儿时经常独坐在一个角落里看书写字,任凭兄妹们在一旁闹腾不受影响。

当时纸张金贵,殷涛就在墙壁上写写画画,连门板上都写满了字,为此少不了挨母亲的责怪。父亲就从印刷厂买回一些切边纸,剪裁成本子,再画上格子给殷涛写字。

少时的殷涛寡言少语,有一股强烈的求知欲,放学后就在家里看书,很少到院子里玩耍。母亲说他是“二闷子”、“书呆子”,而父亲却在一旁投出赞许的目光,说二子这点像他。

父亲见殷涛喜欢读书,很是欣慰,就时不时地挑选几本古典书籍放在殷涛的床头。我记得有旧版竖刊版的《红楼梦一百二十回校本》、《东周列国志》、《隋唐演义》等书籍。

我们的家庭当时并不宽裕,人口多,日子过得很紧。

每天晚上,母亲会煮上一小锅粥,灌到暖瓶里。第二天早晨,我们兄妹吃过后,暖瓶里的粥就所剩无几了,母亲就往暖瓶里加点开水,摇一摇,再倒入碗里,就是父母的早餐了。

日子虽紧,但很温馨。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童年是在外祖母的怀里和哥哥的脖子上度过的。

那时,父亲整天忙于工作,每天很晚才回家,医院工作,经常值夜班,我们兄妹五人主要是外祖母带大的。我至今还忘不了外祖母怀中温馨的气息和老人家那委婉、安心的催眠曲:“我的小乖乖睡觉了,啰啰了……”

外祖母把我们一个个带脱手后,又挪着一双小脚到姨母家继续带孩子,辛苦了一辈子。她这一辈子似乎就为孩子们活着。

因此,我们兄妹五人对外祖母的感情很深。

父亲对外祖母也很敬重,视若自己的亲生母亲。外祖母病重期间,父亲每天给老人家换药、擦洗身子,竭尽儿子的孝道!

我上幼儿园时,三位哥哥正在抗大附小(现在的盐城第一小学)读书。学校在北街上,离我们的家约三里地,我上的幼儿园就在附小校园里的东北角。

每天上学时,我就会骑上大哥或二哥的脖子,两只手抱着哥哥的脑门(盐城方言叫“骑嘎马”),洋洋得意地到幼儿园。

记得有一次,二哥殷涛驮着我路过大众饭店(现在的建*广场新四*铜像位置)的烧饼铺时,我闻到一股葱花饼香味,就哭闹着要吃饼。二哥没有办法,就用母亲给他买作业本子的钱,买了只葱花三角饼给我,他自己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我吃完。母亲知道后,还责怪了二哥一顿。那时家里也不宽裕,几分钱就可以烧一顿中饭汤了。

现在回想起来,既幸福又心酸!

曾经幸福的一家。这张唯一的全家福照片是年12月17日,大哥孙德俊入伍时在盐城长虹照相馆拍的。中间是我们慈祥、仁爱的父母,右一是二哥殷涛,后排左一是三哥孙洋,中间是小妹孙勤,作者殷毅在左一。殷涛是个严谨、自立的人,在学生时代,他的学习、生活就很有规律。他在床头贴了张自定的作息时间表,不分四季,每天早晨5点半起床,跑步运动一个小时,然后晨读一小时,早饭后上学。下午放学后体育煅炼两小时,晚上自习到十点就准时休息。他的书籍、衣物等摆放得很齐整,母亲常夸他。

他很爱学习,而且非常刻苦,在我们兄妹中学习成绩最好,每年都拿回学习奖状。记得有一年,他和大哥同时患了疟疾,他每天请姚鼎周同学来我家为他补习当天的功课,坐在床上浑身发抖,但坚持做完作业,再让姚鼎州同学带到学校,没拉下一节课。

原抗大附小的陈礼金老师,当年分别教过我们兄妹的语文课,他对殷涛的印象最深。陈老回忆说:“孙德纯(殷涛)很聪明,他的语文成绩很好,书写也很工整。我曾经看到他读很难懂《文字蒙求》这本书,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学生啊!”

刘德群是殷涛高中时的班团支部书记。他回忆殷涛:对知识的渴求,使他那么认真、刻苦地学习,那么专注地去思考。无论是在那个不平静的课堂上,还是在晚自修中;无论是对待老师布置的每一次作业,还是每一次的期中与期未的考试,他总是那样认真地去做,并做得那样的好。他的成绩是优秀的……

当年的同学梁波也对我回忆说:“你二哥(殷涛)的学习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那时候我在校运动队,外出比赛缺课后全是他给我补课。他当时坐在教室的第一排前门口,我坐在后门,考试时你哥哥交卷出来后绕到后门给我递小纸条,我每次都能过关。要不然,我的父亲就不让我外出比赛了。”

殷涛学生时代的不经趣事,现在听到依然是那样的亲切!

在家人的印象中,殷涛到了高中时,在课堂上的学习很轻松,反而对课外读物的兴趣越显浓厚,只要有文字的东西都会吸引他,就连吃饭时都捧本书。

在那个年月,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每逢寒暑假期,稍大一些的孩子都会出去做小工,按现在时髦的说法叫“打工”助学。殷涛跟着在印刷厂工作的邻居陆叔叔到厂里装订车间折书页,经常捧着没有装订好的书看得入迷。

殷涛读的书籍很杂,除了读古诗文、中外名著,还喜欢看哲学、鲁迅文集等枯燥难懂的书籍,有时还看扬州评话书,我记得有王少堂的《武松》和宋又春的《皮五辣子》。他对古典名著《红楼梦》很感兴趣,记录了满满一本红学笔记,曾整理手写出书中繁杂的家族关系图谱。

刘德群说:“平时的聊天、交流中,觉得他读书不少,知识面很宽。天文地理历史等等都能够见之。这不是今天,而是在四十多年前那个‘读书无用论’的年代里发生的这一切。能够这样去做,是不容易的。”

殷涛烈士中学读《红楼梦》笔记殷涛烈士在“读书无用论”年代,学工、学农时的家庭报告书记得在殷涛读高中的一天晚上,父亲在房间里看一本案件卷宗,其中有一段手抄的诗歌查不到出处。殷涛无意间看到了这首诗,就念着:“青青的杨柳树啊…”说这首诗他读到过。父亲很惊讶,就让他回忆是在哪里看到的。第二天,殷涛就带回家一本厚厚的书,书名是《中国少数民族神话故事集》。父亲一对照,这首诗歌果然是书中一则故事中女主人公吟唱的歌谣。

殷涛热爱生活,兴趣广泛,涉及武术、音乐、绘画、文学创作等,弟妹们至今还珍藏着他当年的读书笔记、手抄的拳谱、文学创作和绘画的手稿。

我们家是个小四合院,下午放学后,殷涛就和同学在院子里举杠铃、练剑或打拳什么的。我们的父母也很支持,在家中备点葡萄糖粉给他们冲着喝,补充能量。

殷涛很有同学缘,关系相处得很好。

我记得,当年经常来我家一起温习功课的同学有姚鼎周、刘德群、张晓杰、蔡东旭等几位哥哥,一起锻炼身体的有朱爱国、于波、梁波、孙建忠、徐锋、成尚几位。

当年的同学蔡东旭回忆说:“孙德纯同学(殷涛)学习很用功,成绩也很好。他特别喜欢武术,我经常看到他练拳,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陈勇同学转业后在市公安局工作,经常跟我谈起同学殷涛。他说:“在中学时,我和德纯同学同桌,他是个有志向的青年,为人随和,同学关系相处得非常好,我们都喜欢和他交往。”

“他会讲故事,同学们也喜欢听他讲故事。无论是小组活动,还是夏忙假在田间劳动休息时,只要同学们要求,甚至有时他自己也会兴来讲上一段公安反特或古代英雄传奇。每次总会留下一个且听下回分解之语,让人意犹未尽。”刘德群如是说。

盐城中学七四届高二(8)班毕业照。

四排右起第五位是殷涛

我们的父亲喜欢乐器,经常用二胡拉《*水谣》。受父亲的影响,我们兄弟都学会了一种乐器。大哥小提琴,二哥吹口琴,三哥拉二胡,我喜欢笛子。仲夏夜,全家人在庭院里吹吹拉拉的,十分热闹,围聚了好多邻居。可惜,往日的时光不再来!

殷涛读高中时,全班同学住宿在农场“学农”,生活很单调,男生们都学会了吹口琴。“我们全班男生一人一只口琴,每天傍晚在打谷场上吹,比谁吹得好听,有时大家一起合起来吹,很有气势,是一道独特的风景。”陈勇同学说。

殷涛口琴吹得很好,技巧运用十分娴熟,我的感觉就像手风琴一样的效果。他特别喜欢吹奏前苏联的歌曲,尤其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常常听得入迷。

父亲见殷涛喜欢口琴,到上海出差时专门到南京路上的音乐器材商店,买了只上海牌复音口琴和石人望写的教材送给他。

殷涛十分爱惜这只口琴,用手帕包裹着,吹过之后总要用酒精仔细擦洗,甚至用螺丝刀卸开两面的外壳,擦拭里面的簧片。他把这只口琴一直带在身边,到上前线作战前才留在包裹里。后来被部队作为烈士遗物送到家里。

殷涛牺牲后,母亲把这只口琴放在枕头下,时不时地拿出来看着、抚摸着,伤心流泪。父亲不忍母亲睹物思子的悲情,就悄悄地收藏了起来。

父亲当年买的口琴往期回看↓↓↓*牵越北那座山(引子)

*牵越北那座山(一)

《通信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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