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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7/3 2:28:00

你若抬头看,良人在咫尺

——《举头三尺有良人》作者:凤久安

01

赵瑶是云州某个小县令家的千金。赵瑶的父亲赵县令是个不折不扣的读书人,读死书死读书的那种。若要跟他讲:“哎哟不好了,真是见了*了!赵县令,我家的鸡大白天的,突然全不见了!”又或是对他说:“赵县令,不得了呀!前街的废宅子着火啦,里面什么都没有就莫名其妙的烧起来了,这怕是有妖邪作祟啊!”

那么,我们这位赵县令,必定拍桌甩袖道:“胡说!这世间哪里有*怪一说!走,且带本官前去,看看到底是何人装神弄*!”

不过,也正如这位赵县令所说,像这些邪怪的小案件,到最后的结果,却真和*怪无关,皆是人为。这也更坚定了赵县令的想法,这世间,既没有神*,亦没有妖邪。

然而,每当赵县令训斥天天看狐*花妖志怪传奇的赵瑶,不要相信这世间有什么书生画皮人*相恋的故事,赵瑶都会捧着书,默默叹口气,往头上三尺的地方一指,撇嘴道:“非也,爹爹,难道你真看不到上面那个披头散发的坏东西?前些日子他还说,我若再不找不到良人,他就勉为其难的娶了我呢。”

赵县令一向宠这个精灵古怪的女儿,此刻也只能跺几下脚,仰天长叹一声:“唉!都怪老夫一时心软,未能教好女儿,让她被这些不务正业的文人用胡言乱语迷了心窍!”

等赵县令甩袖跺脚离去,赵瑶合上书,长叹一声,挑起一对远山眉,仰头问道:“我可是翻了好多书了,这书里能有个完满结局的,全是些书生和女*。像你这种男*,但凡在书中出现,不是帮女*做坏事就是要害人性命,你说的什么情比金坚因果轮回要给我个圆满的现世结局,我还真不敢信。”

她头顶三尺的地方,传来一声轻哼,在寻常人耳中,恐怕跟微风抚柳声差不多,但赵瑶听的真切,不由得再次叹气皱眉。

“因为你,我的那些好友姐妹包括我爹娘,看我的眼神都有点古怪,他们都以为我脑子坏掉了。”她毫不留情的说,“若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早发火了,所以你最好也要收敛几分,多几分自知之明最好。要知道,再好看的皮相也终究有看腻的那天。”

又是一阵吃吃吃的笑声。赵瑶托腮望去,那*也在三尺上空趴着,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她。

他跟那些寂寞空虚的书生在书中编的*很不一样。那些书上说,白衣*是冤死*,是温和有礼不会害人的,而那些红衣*,必定是要害人性命祸害人间的。

可他,自她记事起,就一直飘在自己身边,一身退了色的红色正装,样式很是古旧,像是百年前的那个前辽才有的款式,广袖窄领,绣的那些纹理早已看不清楚。她不懂事时问过他,他身上这衣服是不是喜服,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她又问:“那你是在同新娘结婚时变成*的吗?”

他哈哈大笑,说道:“我要是还能流泪,早就被你这话笑出泪了。小丫头,难不成只有成婚那天才能穿喜服吗?”

后来她再问关于这件衣服的事,他就再也不说话了。

其实,若按书上说的,他这种穿着大红色衣服的*应当是烈*才是。可印象中,他除了半年前曾飘在半空偷偷露出个发顶试图偷看她洗澡外,其他的,还真看不出半点祸害人间的样子来。

这男*平日里懒懒散散,最爱的就是笑眯眯的围着赵瑶转,赵瑶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不怎么爱说话,而且,不惧阳光,不怕阳气。

然而,他虽然不是烈*但确实也并不是什么温柔守礼的*,如果*真有好坏之分,那么,他大概算是好*里面,蔫儿坏蔫儿坏的那种。

经过几朝改风气的努力,到了这一代,赵瑶这些出身官宦家的女子也可参加官学选拔,入官学读书,为自己挣一个好前程。然而,三年前,在赵瑶进行官学选拔时,这个男*就一直盘旋在她脑袋顶捣乱。赵瑶歌功颂德,他便大声感慨:“自古帝王一个样,伟业下多少白骨,也只有你们这些没心没肺的考生们才会为了仕途违心歌功媚上,没骨气!悲哉,悲哉呀!”

赵瑶手一抖,试卷上落下个大大的墨点。

她额前青筋跳了几下,沉下心继续写,然,这*又低声唱起云州小调,还是那种二思双楼里流行的淫词艳曲。

咔嚓一声,赵瑶手中的笔断了。

*噗噗噗的又笑了起来,她怒瞪一眼,忍住怒火,又换了支笔,继续往下写。

*轻哼一声,俯身到她身后,挑弄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继续唱道:“露华浓,良宵短,且把春光看遍……阿瑶,下面,该是什么了?”

简直忍无可忍!赵瑶怒,摔笔喝道:“闭嘴!”

于是,那一场,她被巡考官提前喝退。

于是,赵瑶弃考了。

这一弃,就是要虚等三年。

赵瑶在家蹉跎了三年,赵县令请了最好的先生组团来教她温书,毕竟赵瑶今年已过十九,早过了不读书就嫁人的最佳婚龄。县城里的适龄好男人都已有妻,这以后的婚事,大概只能靠赵瑶自己考入官学,寻个州郡里的好人才作婿了。

今年的官学选拔就在这月底,参加考试的名单中,又一次有赵瑶的名字。这也是为何,赵县令看她还捧着只怪小说时,一通呵斥的缘由,眼瞧着就要考试了,这次若再不能考入州郡的官学书院,那女儿简直就成了老大愁。

赵瑶却不急,她的学问,要想考出个前几名是万万不可能的,然而考入州郡的官学她却很有把握。不过,虽说心里有底,但赵瑶仍是留了个心眼,毕竟通过这几年的观察,她隐隐觉得,这个蔫儿坏蔫儿坏的喜服*,貌似是有意拖延她,不想让顺利嫁人。

要说赵瑶除了面上无太多表情外,五官还算秀丽,十五六岁还在县学里念书时,也是有不少少年情意绵绵,向她表达过求娶之心的。其中几个,她确实有过动心的意思。

然而,天天跟着她的喜服*却能三言两语的把她的每一次动心打消的无影无踪。比如她说,王某某每次和她说话都语气和善温柔,似乎性情很好,他便会说,哦,那是因为肾不好。

她说,刘某某身长健硕,魁梧英俊,说话掷地有声且能文能武,让她心有仰慕。他便说,哦,你不知道,他腋毛奇长又十分浓密,这位能文能武的少年特喜欢用鼻子凑过去闻,闻完还一脸陶醉。

她梗住,后来又道,李某君子端方又富有才学,心地善良又彬彬有礼。他便嬉笑道,姑娘啊,你对李某有爱慕之心?不是吧,他每次上完茅厕都不净手就拿点心吃的啊!还有,他闻到猪肉的味道就干呕,你若嫁了他,只能偷偷躲起来吃粉蒸小猪蹄了,吃完还得毁尸灭迹,否则同他行周公之礼时他必定要呕到你……“闭嘴!”赵瑶忍无可忍,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抽搐。

一经他点评,赵瑶只觉得这天底下所有的点心和腋毛以及话本上描述的温润如玉端方和善的男主角,全都跟反胃联系在了一起,将她的少女心毁成渣,拾也拾不起。

要说,这也不能全怪他。赵瑶虽没有倾国倾城的姿容,但她却有谁都看不上傲气毛病,且治不好。

喜服*虽有夸张,但说的也都是真的。对少年们最终放弃爱慕之情的,确实是她自己。

“小喜,这次我去考试,你能保证不跟着我,若真的要跟着我,那就保证不捣乱,行吗?”

官学选拔的前一天,赵瑶问他。

喜服*懒散的伸了个懒腰,漆黑的眸子转了两转,弯起嘴角笑道:“你考你的,别管我就是。”

赵瑶心中叹息一声,心想,瞧他闪着贼光的眼珠子,果真不能指望一只*良心发现。

于是,官学选拔的第一天,赵瑶掏出一道符,啪的一声,贴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这可是她前些天假装如厕,在茅房里同小丫鬟**祟祟接头要来的道符,是稷山最灵验的道观里求来的,她就不信不管用!

要说,小的时候她曾经问那些小土山的小道观讨过道符来赶他走,然而都没用。后来她嫌太麻烦,并且和这喜服*相处久了也确实习惯了,所以她也不再有驱*的意思。

不过,这次考试,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特地让人讲明情况,替她从稷山上求来的,据说是稷山神巫的已故的大徒弟留下的,整个大同也就只有不到十张,驱*的作用绝对好!

她心中虽不完全相信,但多少是有点心理安慰的。

果不其然,考试开始时,喜服*优哉游哉的打着哈欠迎着阳光飘了进来。之后看到赵瑶脑门上贴的*符,他突然停住在,愕然的睁圆了眼。

赵瑶心中一喜,得意的向他挑了挑眉,就差哈哈大笑出声。

不料,怔愣之后,喜服*扑哧一笑,慢悠悠飘了过来,俯身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捻起道符一角:“这是什么?你求来的逢考必过神符?你还信这个?说不定这是哪个闲人随手画着玩的东西,怎么会有用?”

赵瑶半张着嘴,石化了。

那喜服*看了她的表情,了然道:“不是吧傻姑娘,你用你攒了七年的银子换来了这个*画符,就是为了用来防我?还不管用?噗,你何苦啊!”

赵瑶不能出声,只能磨牙暗恨。

什么狗屁大仙儿什么稷山神巫首徒,都是骗子!

喜服*轻笑,弯起两道长眉,露出一排白牙:“傻阿瑶,你觉得我像个普通的*?我不入轮回,不惧阳光,不畏烟火,我愿在红尘中停多久就能停多久,这么多年了,我到底是不是普通的小*,你心里也该清楚。怎么还傻乎乎的相信这些个神棍乱扯的*画符能治住我?”

赵瑶沉默片刻,果断撕下*画符,润笔开写。

娘的,他说的太有道理了!她之前的脑子是进洗笔水了吗?!白花了她这么多年的私房钱!

喜服*拍了拍她脑袋以示安慰,触感就像微风轻轻吹拂了她头顶的发。赵瑶咬了咬唇,定下心来看题。

“写吧,我这次来就只是看看你如何考试而已,并不会打搅,你放心吧。”

赵瑶手一顿,翻了个白眼,轻声一叹,不再搭理他。

喜服*浮在她脑袋三尺处,看着她笔尖在纸上飞快地滑动,他似低吟,轻声道:“傻姑娘,我怎么会耽误你这一世的大好前程呢……”

02

他熟知自那一世后,她往后每一世的命轨。他起初只是默默地看着,后来,他忍不住靠近她,再后来,他索性天天陪着她,看着她慢慢地从出生到死亡,一世又一世。

他只是这样看着她的每一生,尽力做一个好的旁观者。看着她从襁褓中的婴儿到白发媪,到她一世结束再入轮回时,他叹口气,如此而已。

这一世,身为赵瑶的她,平日里流露出的点滴气象,是最像最初的那个她。也因此让他又爱又畏,又欣喜又觉更加难过。

赵瑶这次考上官学后曾问过他,三年前的那场官学选拔,为何有意阻挠?他只道:“这是*道,是我的事情,讲了你也不懂。”

然而事实是,虽说众生的每一世命轨都是注定的,是帝王将相还是乞丐苦役,一出生便成定数,但这过程却多少有些不同的。

就比如,命轨说她在十六到二十这期间,会慢慢进入主命轨,但若是十六便进了主命轨,过程自然就多波折,还会多出一段三年的无果之情。但若是现在进入主命轨,就少去了那三年的波折,必然会顺畅一些。因而,三年前的那场官学选拔他百般阻挠,为的就是想让她少受点罪,顺顺利利的过完这辈子。

“终究是不想让你受一丁点苦。”他无奈的笑,“唉,老毛病又犯了,该打该打。”

入秋时,赵瑶顺利的以一等末的成绩进了官学,开始了又一段新生活。

喜服*也晃晃悠悠的跟着她到了云州郡的官学,但每天都猫在分给赵瑶的半片学舍中,不再跟着她一起出门念书听讲。

赵瑶好奇的问过他,他抚了抚衣袖,懒洋洋的半睁着眼道:“这些人讲的东西,你需要再听再记忆,可我已听了几百年了,烦。”

“再听?什么意思?”

喜服*自知失语,哈哈干笑:“去吧去吧,上学去吧,勤勉一点。这些东西以后对你都有用。”

赵瑶却不上当:“小喜,你是不是开了天眼啊?要是……要是真的开了天眼,你肯定知道我将来会如何,快快快,跟我讲讲!”

喜服*却摇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舒展开了,嘲她:“好孩子,以后别再看那些胡乱编造的话本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天眼,都是他们乱写着哄你玩的。”

赵瑶反驳:“书上说有*,现在看来,确实有*。书上说,那些骗人的话叫*话,你确实也在说*话,在我看来,人就算乱编也并不是凭空乱编的,凡是存在于这世上的文字,必是因为有,所以才能被造出来。”

喜服*目瞪口呆。

“所以,你肯定知道我以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喜服*心中感叹,果然还是这一世最聪慧。

“好吧阿瑶,我确实知道你会如何,但只是大概。可我真的没有天眼,如果真有天眼的存在,我也不至于是现在这样……”

赵瑶默然,似在思索着什么。

喜服*看不清她的表情,莫名有些慌神,快速说道:“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反正你知道或不知道都对命轨没有影响……”

“不用了。”赵瑶突然抬起头,望着红衣的那只*,“我也只是好奇。但这并不代表我信命,虽然……你也许觉得我不像不信命的人,但我确实是如此。活了二十年,如果说我真正认清自己了什么,那大概就是,我心气高,还凭空多出了不切实际的傲骨,我忍受不了被注定,哪怕注定我的是天。”

她语气平静,就像平常说话那样,但却令他差点落泪,如果他还有泪水的话。

好久,喜服*才嘻嘻笑着:“你们人啊,最是这般狂妄了。赵瑶,总有一天,你必会后悔自己今天说的话,因为你心中肯定会清楚,你就算看清了命轨的去向,并想改变它,但最终你还是会回到它注定的结局。不偏不离,不早不晚。”

赵瑶被轻飘飘堵了回来,觉得对一个*撒热血有点太不值得,于是喃喃了句:“算了,我走了,今天姜城说要熬鸡汤给大家喝呢,挺好喝的,我去晚的话就没了。”

喜服*望着她的背影,不屑道:“鸡汤熬的再好喝它也是汤,去趟茅厕就没了,管饱吗?”

说完之后,又气闷道:“哼,姜城?别着急,你以后喝的鸡汤全都是他熬的,嘁,说你傻你还真傻,就是这个男人用熬鸡汤骗你同他结亲,骗你给他生孩子,还随了他的姓!如此不要脸的人,你还喜滋滋的上了他的当,还喜滋滋的跟他熬到了白头,还喜滋滋的同他一起名留史册!”

他越说越气,最后竟是心绪波动,无法在稳住身形,在半空中一闪一灭,煞是有趣。

赵瑶到的时候,几个同学早已喝干了自己眼前的汤,见赵瑶进来,一个个的都打趣道:“敏之妹妹,长远兄还给你留了一碗,你不知道啊,长远兄恨不得把那碗搁在怀里暖,生怕汤凉了,你喝不到那热乎劲!”

赵瑶伸向最后一碗鸡汤的手明显的抖了一下。

姜城一脸宽容的微笑,温言呵斥他们:“都乱说些什么,若将这闲工夫用在功课上,先生也不会早早的就愁白了头发。”

年纪最小的明虞笑道:“师哥啊,就别再遮遮掩掩了,我这么愚钝的人都看出来了,小心欲盖弥彰啊。”

一群人连忙附议:“明珠妹妹说的是大实话。”

姜城叹声道:“真拿你们没办法,我是喜爱敏之师妹的文风才情,你们却是要歪向何处去?”

赵瑶在这来来回回的耍嘴皮子中一声不吭的喝完鸡汤,抹了把嘴,一锤定音:“好喝!”

姜城双眼一亮,欣喜道:“既然好喝,以后再做,你多喝就是。”

赵瑶在同窗们窸窸窣窣的轻笑声中,弯了弯细长的眼:“多谢长远师哥。”

转眼就到了年关。

随着天气渐寒,赵瑶和姜城的热乎劲是越来越明显。

年假归家前,赵瑶在房中收拾行李,忽听门口传来姜城的声音:“阿瑶,是我。”

赵瑶一愣,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喜服*。

喜服*正托腮假寐,听到声音,慢慢背过身去,冲赵瑶挥挥手,幽幽道:“嗯,让他进来吧,冻傻了他,我可担待不起。”

姜城进门,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热乎乎的油纸包交到她手中:“阿瑶,你归家路途不近,这是我做的热包子,你路上带着吃!”

“还有!”姜城顿了一下,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从怀中又掏出了一块儿玉佩,“阿瑶……这个,你收下!”

赵瑶一愣,还未细细思索,便听到喜服*怪里怪气的哼了一声,嘲道:“这都几百年了,男人哄骗女人的手段也不知变一变,真腻!”

赵瑶忍住朝他翻白眼的冲动,默默收下了姜城双手递来的那枚带着暖意的玉佩。

归家的路上,喜服*一直絮絮叨叨的嘲讽她:“瞧你那扭捏样子,真是难看死了,气死我了……你就不能大大方方的接过东西,大大方方的道谢?还脸红,就收个定情信物,有什么好脸红的!你你你,气死了气死了!”

赵瑶本在神游,却忽然打断他的话:“小喜,我刚刚听到你说,这辈子的姻缘结得这么早……是什么意思?”

喜服*顿时卡壳。

沉默了好久,喜服*才喃喃道:“算了,告诉你也好,这一世,你那个良人,就是姜城。”

赵瑶却微微摇头,低声道:“只是一桩姻缘而已,我并不多上心,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的前世?”

喜服*啃起了指头。

“所以说,你每一世都跟着我?”

喜服*用宽大的广袖遮住了脸,闷声道:“他娘的,当了七百年的*,才知道至理名言乃是那句祸从口出!”

“你跟着我已经七百年了?”

喜服*梗住,咬着袖子默默垂泪。

赵瑶叹气:“其实你也不必遮遮掩掩,我虽不知道你是谁,你叫什么,你怎么死的,但你一直跟着我,这份执着不可能没有个理由,我看的出来,凡事有因才有果,我想,能让一个*跟着一个人七百多年,大概你我之间是有比命还重的深仇大恨才能让你如此执着。”

喜服*放下衣袖,露出莹白的一张脸,眼尾处微微露出了几分苦涩的笑:“是啊,深仇大恨呢,因为你,我连洞房都没入就成了*。”

赵瑶了然:“怪不得呢,七百年的童子*,确实也够苦了。”

闻言,喜服*露出了个傻愣的表情。

“小喜,你还是人的时候……叫什么?”

喜服*嗤嗤嗤的笑:“名字都是浮云,你每一世都叫我小喜的。虽说,听起来像是千年之前的那些去了势的太监,但我听习惯了也就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

赵瑶翻了个白眼。

赵瑶在官学读了三年书,升了上舍。因成绩优秀,被举荐至都城临川做翰林院八品笔贴士。

喜服*嬉笑道:“不错不错,刚起步就跟你爹的品阶一样了,你路还长,慢慢来。”

赵瑶带着骄傲的笑容说道:“姜城是从七品翰林院检讨。”

喜服*不满道:“谁乐意听他!”

赵瑶慢悠悠回答:“我又没说给你听,无故吃飞醋,有病。”

喜服*默然。

有一次,她问他,你我之前是不是爱的死去活来,然后在成婚前突然横死,才让你痴情不改追了我七百多年?

他无言以对,只好答道:“其实吧,你压根就没看上我,我呢,就想在成婚前弄个明白,结果我还没去问,急着投胎的那些寻仇的就把我给乱刀砍死了,然后我就这样了。”

赵瑶摇头:“胡编乱造。瞧你那喜服上一道豁口都没,还乱刀砍死……你接着编!我看啊,肯定是你对我余情未了,所以才念念不忘,让你入不了轮回。那你说有没有可能,因我这一世太聪明洞察了原委,然后解了你的心结,让你投胎做人去?”

喜服*仰天长叹,无言以对。

一人一*从云州出发,行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都城。

到了都城后,喜服*就不经常跟着赵瑶了,有时候几天才飘回来一次,赵瑶问他,他就老老实实的答:“睹物思人。”

在临川生活久了,赵瑶也就慢慢地适应了。这里自有一番不同于云州的气象,比起云州的温婉和缓,都城更加干冷,少了几分婉转的人情味,但多出的确是其他地方没有的豁然与大气。

赵瑶过了适应期后,突然意识到喜服*的变化。

以前恨不得黏在她身后的喜服*,归家的时候越来越少了且每次回来,也不再嬉皮笑脸絮絮叨叨,而是沉默寡言,不问就不语。

赵瑶忍不住劝他:“既然睹物思人这么难过,那就不要去了。”

喜服*缓缓看她一眼,有气无力道:“我若真能劝服自己,不言不看不闻不思,心狠一点,早七百年就快快活活的入轮回了,哪还有现在这般自作孽?”

赵瑶奇道:“你竟然还能有自知之明……”

后来,赵瑶出去公办时,一眼就看到了在北川左岸飘浮着的喜服*。她原本见人少,想绕过去叫叫他,却突然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

哀伤又迷茫,似是想忘记,又似是想忆起。

正午炽烈的阳光下,赵瑶突然看清了他那身古旧的喜服上,原本模糊的画绣。

随风飘展开的广袖上,金银交织,绣着两支形态怪异的枯枝牡丹,似活了一般,也随风摇曳着。

没来由的,赵瑶突然觉得心跳的疼。

那种心口传来的失重感和疼痛感同他的表情一起紧紧缠住她,令她无法呼吸。

赵瑶平生第一次体验了一把硬生生疼昏过去的滋味。

“哎呦呵!有位大人中暑了!”

这是她失去意识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03

赵瑶嗅觉先醒,闻到了那满屋温暖的鸡汤味。

彻底醒来时,屋里已点了灯,姜城捧着书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歪着脑袋看书。

赵瑶觉得头疼欲裂,抱着脑袋痛哼了起来。

“阿瑶!”姜城连忙走来,“起急了吧,慢慢坐起来。你中暑了,昏的时候撞到了头,还好无大碍,大夫说没事。我帮你请了病休,你莫急,好好养着。”

因为云州方言婉转多绕,云州人就算讲起官话来,也是温婉的。

赵瑶的疼痛忽的就缓和了许多。

他站起来:“我去把汤帮你端来。”

赵瑶刚要开口说话,忽见眼前红影闪过,那喜服*不知从何处飘来,正托着脑袋,浮在她脑袋顶三尺位置,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瞧。

赵瑶问他:“你没事飘到北川那儿看什么啊?”

喜服*却不理会她的问题,微不可查的叹息道:“恭喜,以后你这姻缘就能进入大进展了?”

“啊?”

喜服*声音有些发闷:“你二十三成婚,之前姻缘虽在却毫无明显进展,力道不足以结缘,不过,这次你中暑后伤到脑袋,你这姻缘线就该成了。”

赵瑶突然闪了脑袋,问道:“姻缘线这玩意,能结两条吗?”

喜服*嫌弃道:“狗改不了吃屎……”

“啊?”

“自然也有,别说两条,十条都行,只是有长有短,看具体情况了。不过这辈子你就别做梦了,你这一世只有那个鸡汤姜。”

鸡汤姜捧着碗鸡汤推门进来,满面笑容:“阿瑶,来喝碗鸡汤补补。”

赵瑶想到鸡汤姜这个称呼,突然忍不住把汤全喷了出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赵瑶修养这几天,就顺水推舟的把婚订了。因赵瑶和姜城平时在翰林院的人缘不错,同院子里住的几个同僚纷纷登门贺喜。人一多起来,喜服*也就不像头几天那样守在床头给她讲故事解闷儿,而是自己一声不吭的又跑了出去。

延平王家的小郡主封迎也在翰林院就职,来贺喜时,赵瑶突然想起喜服*衣袖上的那个绣图,问道:“郡主可知,前辽时期,有没有将金线牡丹绣在袖摆上的习惯?”

封迎嬉笑道:“敏之,你磕坏了脑袋不成?袖摆上绣金线牡丹的,怎么说也该是萧成时期才有的,且还得是皇族正统。”

赵瑶摇头:“所以我才疑惑,前些日子忘了在哪里看的一本旧书上,有这么个图鉴,衣饰是萧成之前的那个大辽时期的,约莫着,应该是大辽末十三州兵乱时期,窄领广袖,单边袖上有金银双丝绣出的牡丹……所以,有没有可能,宗正寺有这样的记载?”

封迎想了好久,一拍脑袋叫道:“啊!有!是萧宛!”

“恩?是那个大辽末期洪武年间,分兵权同大辽摄*王成婚,最终导致洪泽分裂成十三个州,大辽皇权旁落的寿阳郡主萧宛?”

“正是!你忘了,后来的萧成皇族在广袖上绣牡丹就是因为她!”封迎激动道,“虽因她,十三州分崩战乱数十年,但没萧宛就没有后来的大成。开女科,重文治,废嫁娶,这女人把所有在当时大逆不道的事全做了!你想,多有魄力的女人,才敢不屑满天下的诋毁之言,带着老皇帝留给她的二十万*,穿着喜服杀到摄*王府求嫁?啊,不对,是成婚!”

看她离题越来越远,赵瑶忍无可忍,提醒道:“那这牡丹绣?”

“因她喜欢。”封迎语速飞快,“萧宛素爱牡丹,且越俗气开的越大她越爱。所以她胞弟萧九后来开国登基,索性把牡丹定做国花,再后来,恰巧的是,她侄女成世祖的那个特别有名的帝君也甚爱牡丹,所以成世祖就把牡丹给绣衣服上了。”

赵瑶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也是被这理由惊醉了。“这么说……”

封迎认真的下结论:“也就是说,你见的那件衣服若确定是前辽的样式,还绣了牡丹,那十有八九跟萧宛有关!”

赵瑶脑袋里乱成一团麻,梳理了好半天。“那么,拜托郡主,闲来无事时,就帮忙查查宗正寺里,还能找到的关于寿阳郡主萧宛的书卷吧。”

“没问题!”封迎大幅度点头,“我对这些前朝旧事最感兴趣了!”

农历七月,赵瑶的脑袋养的差不多了,赵县令的回信也到了。双方把婚期定在了九月初八。

赵瑶把婚期告诉喜服*时,他愣了一下。

赵瑶有些尴尬,摸着鼻子道:“咳,你要是难过的没办法祝福那就不要假装无所谓的祝福我了,反正你也说过,不管祝福与否,人这一辈子最坏的结局就是死,可大家总归都会死的,想来我就算过得不好也不会差到哪里,大不了一死呗。”

喜服*无奈道:“打住,我压根就没打算贺喜祝福。还有,我也不难过,你的洞房花烛夜,我少说也看了上千次了,早烦了,哪有心思去难过?”

喜服*心道,能死分明是最好的结局。

月底的时候,封迎差人把在宗正寺找到的有关萧宛的陈年卷宗拓印全送了来。赵瑶翻着看了两页,无奈对古文字不熟稔又对这些错综复杂的皇室宗谱不感兴趣,于是没几天就打消了这个要刨根问底查真相的念头。

赵瑶安慰自己道:“反正也不不确定那个萧宛到底跟那只*有没有关系,不看也罢。”

然则,夜里失眠,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喜服*那天要死不活的表情,虽然他微微蹙眉,但就是那抹微微,跟斩不断的丝线一般,扯着她的眼皮,搅得她无法安眠。

第二天午时,因姜城在,喜服*便飘飘荡荡的又闪了出去,说是不想听她二人腻歪。等他红衣一飘走,赵瑶立刻翻出那些拓本:“姜城,你帮我找一下……跟寿阳郡主有关的男人。”

姜城正在喝茶,一口气没顺好,立刻惊天动地的咳了起来。

“寿阳郡主?”姜城擦了擦嘴,傻愣道,“是那个七百年前十三州兵乱的寿阳郡主萧宛?”

“对。”

“你找她男人做什么?”姜城边说接住拓本,问道,“又是延平王府的那位小郡主指派的活计?”

“你就当是吧。”赵瑶边看边答,“其实,我也挺想知道的。”

姜城无奈摇头:“虽然不知道你们做这些干什么,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我还真知道些关于萧宛的野史传闻,是和云州有关的。”

赵瑶吃惊:“云州?”

姜城道:“这些青史留名的女子豪杰中,家母最是敬仰萧宛。因而我小时候听的最多的就是萧宛的事迹。萧宛虽出生在京城王府,但十岁时跑到云州稷山拜师。传说她的师父就是那个活了一百多年的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东山居士。”

赵瑶乐道:“假的吧?不是说东山居士只是大成时期萧氏皇族为了登基继位特意编纂的一个传说吗?”

姜城笑道:“哎,我讲的就是民间流传的有关萧宛的传奇嘛,不要在意真假,图一乐吧。”

“话说,萧宛拜师后在稷山待了六年,学的一身胆识谋略,而后下山归京,这才搅动十三州风云。”

赵瑶笑着摇头,晃了晃手中的拓本。

“真是胡编乱造,这宗谱上明明写着,萧宛十岁至十六岁期间一直在京城,并未去什么稷山。”

“无趣,无趣。”姜城叹气,“都说了是民间传说,自然不是真的了,你听个乐还不成吗?”

“好吧。”赵瑶放下手中的拓本,做出洗耳恭听状。

姜城饮了口茶,接着道:“我们都知萧宛在十九岁那年拿着辽武帝留给她的兵符,闯进摄*王府,分析一番天下大势后,道出那句历史上最有名也最大逆不道的求婚之言。”

姜城表情严肃,沉声演道:“摄*王,杀了小皇帝,这天下,我们来分,如何?我萧宛心高气傲,从不与他人分享什么,不过,我愿同摄*王同坐这天下。”

“嗯?”赵瑶摇头,“我还真不知道。”

姜城继续讲:“总之,之后你也是知道的,摄*王杀了小皇帝,却不想平阳侯率先起兵谋权,而后诸路枭雄纷纷割据称王,局势失控,天下大乱。再后来,萧宛和摄*王死在不鸣山一役。”

赵瑶想都不想,蹦出一句话:“可后来萧宛胞弟萧九迅速招揽群英,不到十年就登基称帝,这么说,有没有可能……萧宛其实本意就是为了搅乱朝局,给胞弟铺平登基之路?”

姜城点头:“现在来看,是有几分可能。不过,我要讲的不是她同摄*王,世人皆道,萧宛与摄*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不论地位性情还是胆识谋略,二人都很登对。可是,你忘了,我前面说的,萧宛在云州稷山学艺六年。”

“莫不是要编造一段师徒恋出来?”

“哈哈哈,不是。”姜城眨了眨眼睛,“你知道,咱云州人都信稷山有灵,现在那些人口中所说的稷山神巫,其实就是指当时的东山居士。”

赵瑶突然想起自己花银子买来的那张没用的*画符,“稷山神巫是不是有个首徒?”

“不错。”姜城点头,“我正是要说他。我娘说,现在稷山附近的镇上还有人知道这些传说,神巫首徒同萧宛是对恋人。然而,最终并未结缘是因那个首徒改了萧宛命轨,自断了姻缘线。你可知,传说中,稷山神巫一脉能观世人命格,改命轨,这位首徒见到萧宛的第一眼,就知她是帝王命格,然而此生必命途多舛,虽能至帝位,但结局必定凄凉无比。因而他想改了萧宛的命轨。”

姜城见赵瑶一脸惊愣,笑道:“早说了这就是个民间编造的桃色版本,情节自然是这般离奇,你莫要惊讶。”

赵瑶却突然站起身,抬头对着三尺处问道:“可是真的?”

姜城有些不知所措:“阿瑶,你怎么了?”

红衣*卷着衣袖,嘴角微微撇了一下:“你夫君都说了,民间编造的桃色版本,这么离奇的故事,你还想当真?”

赵瑶一巴掌拍在桌上,喝道:“讲实话!”

红衣*慢慢抬头,笑道:“你知道吗,这一世,你最不可爱。”

“那我是谁?”

“你轮回了这么久,我怎知你到底是谁?”

“我是否曾有一世,名叫萧宛?”

他沉默了。

赵瑶指着已经石化的姜城问他:“他说的,是真的吗?”

良久,半空中才传来一声回答:“差不多吧。”

“阿瑶……你,你在跟什么东西说话?”

红衣*轻叹一声,慢慢显了形。他对着姜城点头道:“见谅。”

姜城啊的惊叫一声,疾步退后,抵着桌边,不敢靠近。

赵瑶一时也有些懵。

原来他还会显形!

他第一次显出形来,红衣黑发,神情平静。垂下的广袖遮住了衣袖上的双花绣。

“轮回转世七百多年,你已不是萧宛。”他开口道,“我之所以跟着你,是因为洪泽这么大,除了你我还能认出,其他的,都已是沧海桑田,再没有我熟悉的事物了。”

他缓缓弯腰行礼:“今日忽听到此事的传说,有些感触,想了几百年未想开的东西,突然一下就悟了。以后,我自会离去,待我离去后,你们自会将我忘记,请二位不必担心。打扰多年,还请见谅。”

赵瑶心里有些堵。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这是你家,凭什么?”

红衣*挑起长眉,忽然笑道:“我来,你拦不住,我走,你同样也拦不住,就凭我是*,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你无可奈何。”

赵瑶恶狠狠看着他,他原本笑着,可见她红着眼圈,有气又怒的又委屈的样子,终是不忍,别过脸去轻声道:“我走之前,你可有什么想问的,这次我不说*话,讲真话。”

“你为我……不,你为了让萧宛活的更好些,强行改了她的命轨,却不想不仅导致她与帝位无缘,还让你俩断了姻缘线,你真是、你可真是……”

“自作孽不可活。”红衣*替她说道。

赵瑶突然掩面呜咽起来,喃喃道:“活该。”

她虽不记得,但她设身处地的想了,就替他感到难受。

姜城过来安抚她,她边擦着泪边说道:“多年陪伴,如同老友,今天听闻真相,怎能不替他难过?”

红衣*面无表情的看着垂下的袖摆,慢慢隐去身形。

“你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红衣*一顿,霎时有些紧张。

“你叫什么?”

闻言,他默默露出了几分苦笑。

是自己太紧张了。

“无良。”

04

“我萧宛一向心气高,从不信命。这天下将乱,王侯将相,不过是各凭本事,同命无关!”

东山居士摇头,“可郡主并无帝王命。凡事莫强求。”

四月末的稷山,依然阴寒。

他敲开师妹的门,闪身进去。

“快看我带什么回来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方包好的手帕。

萧宛扔掉手中的书,眼睛发亮:“是牡丹种!”

他一把捏住手帕,高高举起:“想种吗?”

萧宛笑问:“有条件?好啊,都答应,什么条件?”

他微微舒展开眉头,叹息道:“傻姑娘,不问什么条件就先答应。”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信物。”

萧宛愣住。

他表情认真,“定情信物,你接受吗?”

萧宛突然嗤笑一声,抬手接过:“大大方方给就得了,怎么,怕我不要?我萧宛喜欢什么,从不遮遮掩掩。哪像你?”

她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师父早就告诉我了,你的姻缘线,那一端,在我手腕上系着呢。”

稷山六年,六度春秋。

她下山前往他怀里塞了个布包:“给你的,等我父王身体好些了,我就同他说。你呢,到时候就穿着它来王府就行。”

他抖开包袱,看到那件大红色的喜服上轻重不一的走线,撇嘴道:“这绣工……你随便耍的剑花都比它好看。”

“哈哈,多谢夸奖。”

深秋八月,叱咤风云的老王爷病逝。

东山居士首徒无良奉师命下山。

到京城时,正是*昏。忙碌了一天的萧宛身着丧服,亲自来接。

“还好吗?”

萧宛面色略有疲惫,摇头道:“不太好。恐怕今上也撑不了几天了,大辽的皇权脆弱的似乎我一眨眼它就会榻。”

“无良,皇上昏庸,储君年幼痴傻。可我每次想做些什么,都会想起师父的话。并非我自大,我拜师六年,学到的所有本事,难道只用来辅佐这样一个不成气候的皇室?就因为没有帝王命,雄图伟业,我就连想都不能?”

她眼中闪烁着泪光:“我不信命,我不愿信命!”

他沉默了。

又一年春。

他在王府待了将近半年了。

她的野心,她的热血,他都看的清楚。

她因什么缚住手脚,他也清楚。

萧宛的幼弟萧九在前院玩闹时,见他在廊下出神,欢喜的跑来,抬起端着的胳膊:“无良哥哥,看这个。”

那是一只雏鹰,被拔了指甲,拴上了铁链。“楼沁将*打来的。他说等它长大了翅膀一展,能飞上三万里高空,整个草原上,全是他的猎物,可厉害了呢!”

孩子似乎很高兴,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有些失落道:“可是阿姐却骂我,说栓了链子的鹰就不叫鹰了。”

“无良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玩去吧。”

那天夜里,他俯身轻轻在萧宛额头上落下一吻。

“稷山巫族,可逆天改命,你可知道?”

只是,自此以后,逆天之人必受天谴,以命改命,不入轮回,为天下人所忘。

红衣*游荡在人间,经过街巷,经过荒野,经过青楼画舫。

他想起陈年往事,轻声自嘲:“自作孽,不可活。”

当年改命轨时,萧宛突然惊醒。

“你做什么?”

“给你改命。”

“你穿喜服做什么?改完命你就死吗?”萧宛忍无可忍,“你停手!若是改命轨这么容易,早有一堆人登基称帝了,你给我停下!你若死了,我什么命都过不好!”

“安心,你会忘了我。”

红衣*慢慢挽起广袖,一根断了的红线随风飘着。他浅浅一叹,摇头道:“也是任性。扰了我,全完了。帝王没做成,倒是成了十三州兵乱的传说。”

他惆怅又无聊的徘徊在茶楼,想听听八卦解解闷。

自那年他离开赵瑶,已快十年。她也会像每一世的她一样,等他离去,就会慢慢地忘记他。

十年里,她同她那个夫君一起,整理修订了各朝各代的话本志怪民间传奇,还在写一部从辽开始至今的纪传体通史。

他知道,她必会因为这本史书,再一次在后世的史册中留名。

他托着脑袋,无聊的停在茶楼一角,出神的望着来来往往的人。

他旁边,一人正和另一人闲聊。

“你不知道啊,这次我去京城,顺便拜会了多年的好友。他们家有一女,已有四岁,说话慢悠悠的,但说出的话却特别有趣。”

“哦?都说了些什么?”

“她母亲问她,阿喜,你同这位伯父讲,举头三尺有什么?”

“有什么?”

临川城中的一处别院里,身穿藏青官服的女子弯腰抱起自己的小女儿,逗她:“阿喜,再同娘说,举头三尺有什么?”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回答:“举头三尺有良人。”

茶楼里,两位谈话人哈哈大笑:“有趣,有趣。”

红衣*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慢慢走出了茶楼。

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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